轮到蔡识和张幼珍二人。
蔡识将酒斟满之后,陡变横生。
周隐坐在主位旁,只看到阶下一片白花花的光芒闪过,那是刀剑之影,破空而出,映得满帐烛光。
待到那一片直要射瞎人双眼的亮光平息之后,她望向阶下景象,心中巨震。
赴宴将领们的座位排得极其巧妙,两两相间,刚好能让每两位坐在一起的人中有一位横刀相向,而另一位不知所措。
在场百十来名将领,竟有一半的人被另一半瞬间控制住!
周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推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错误。
她被徐燕安的真实身份迷惑,竟忘了进一步思索陈裕卿的密信与张幼珍调换座位的事情。她本以为今晚的大戏只是一桩真假玉佩之局,却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!
徐燕安的搅乱只是一个无聊的小插曲,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。
此时,帐内还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主位上三人,阶下张蔡二相与郦将军,以及一堆惊慌失措的婢女们。
原本喧闹的酒场骤然平静下来,烛光晃动,将在场之人的影子投射在牛油帐纸上,酷似一场刚刚开局的皮影戏。
帐内一丝声息也无,只能听到帐外北风呼啸之声,以及帐布偶尔的哗然作响。
黄州义军初立,各种法度还没有成型,基本上处于谁有武力谁做主的阶段。少了制定规矩的文人,众人到行宫之中赴宴也不必卸去兵刃,这才给了布局人可趁之机。
蔡识刚刚斟满手中的酒,一时僵在原地没有动弹,估计也摸不清现在的情况。
周隐有些疑惑,难道幕后之人不是他?
照目前的情况来看,这些谋反的将领们早已约好,在蔡相第二次敬酒时发动。
她不敢妄动,只能默默回想着今日宴席中的一切异常。突然,她从纷杂的回忆中摸到了一根隐藏极深的线头。
徐燕安之事暴露后,徐鸣想要让赴宴之人退下,是张幼珍越众而出,驳回了他的提议。
周隐本以为他是想给群臣一个交代。现在想来,如果棋子都已经离开,那么计划还如何实行?
此时,一直沉默的张相站起身来,从容地斟好一杯酒,单手握盏向徐鸣示意。
“敬陛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