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冀北侯府南苑的抄手走廊里,一名家仆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提着一筐食盒缓步前行。
他畏畏缩缩地走着,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东张西望两下,似乎是在害怕和忌惮些什么。
突然间,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背后刮过,还未等他回头,就已经被一个疾行如风的黑色身影劫走,眨眼就被带到了一面暂无人迹的高墙后。
“别杀我,别杀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看见!”
男子此刻更是惊惧不已,当即便跪倒在地,双手合十拼命祈求,颤抖着紧闭双目,不敢睁眼。“你是李贤?”
猝然听到一个冰冷深长的男声,李贤气息一滞,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不会杀你。但是,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然而还未等李贤想抬头看上一眼,就被一把暗纹繁复的青黑色利剑抵住了脖颈。
“可如果被我发现,你有一句假话,就砍了你的头。”
“兄台饶命啊,我一定说实话,一定说实话!”
“我问你,夏淮生,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突然听到这个问题,李贤猛然一怔,一种深重的恐惧从眼底直溢而出,嘴唇打着哆嗦却迟迟不敢开口。
直到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疼痛,这才颤颤巍巍道“大家…大家都说是被鬼兵……”
“大家?你听清楚,我是在问你。”
随着脖子上刺痛的骤然加剧,李贤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显,吓得连连跪地求饶,更是语无伦次。“夏淮生被杀那晚,你都看到了什么?”
“我…我是第一个发现老爷被杀的人。”
短暂的平静之后,李贤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在被迫回忆一段他最不想提及的往事一般,不断放大的瞳孔中是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那是三天前一个云淡风轻的月圆之夜。
月亮隐在低矮的云层中时隐时现,像是要躲在这层薄纱之后,窥探着人间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然而到了深更,天气却突然变幻莫测。
一时间风雨大作,电闪雷鸣,一道道电光伴随着震耳的雷鸣,将天空肆虐得苍白一片。
由于夏淮生军务在身,今日暂不回府,身为冀北侯府的管家,李贤便嘱咐护卫将侯府大门提早关闭。
“来人,快开门!快…快开门!”
熄灯灭火间,在一片风雨交加中,府门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锤击声。
伴随着敲击声而来的,是一个惊惧不已的人声。
由于被雷雨声盖过,默然良久,才有人察觉到异样。而仔细听来,这令人胆颤的叫喊声竟然像极了夏淮生。
身为执掌军权的当朝一品军侯,他素来行事皆是从从容不迫,镇定自若。
但这个声音却声嘶力竭,瑟瑟发抖,甚至充满了一种无尽的恐惧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惊扰了侯府上下。李贤慌忙嘱咐侍卫上前开门,自己拿伞冲上前去准备接应。
突然间,叫声和敲击声戛然而止。
大门叩启间,一声“老爷”还未喊出口,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朝着他直面倒下,将他重重地压在了地上。
李贤猛然一阵吃痛,下意识地抽手去推,想要看清自己被何物所袭?
然而,还未等众人过来搭手,随着一道赤色的闪电划破天空……
“啊———!”
天空乍亮之间,一声惨烈的惊呼也被淹没在轰鸣的雷声之中。
眼前之人的衣着和身形确为夏淮生无疑,却又令人不寒而栗。
他虽然穿着夏淮生平日里的外出服,但此刻的他脸颊凹陷干瘪,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新鲜的血液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绛紫色。
那双平日里处变不惊,洞悉世故的双眼,此刻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张力瞪大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