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时,后门轻轻推开,而后又轻轻关上。一个妙曼婀娜的少女身影隔着帷幕徐徐而来,欠身向姬秀方向行过一礼后,轻拉裙摆,落座下来,调试身前案几上的古筝。
“噔”的沉沉几声,似古井微波,少女已是开指。
一段幽婉的曲子娓娓而来。
少女带着戏腔,边弹边唱,声音妩媚悠扬
若凡尘化作山棱掩埋谁情深,
下一春壁立千仞琴声渐远遁。
枯叶几层,散了余温。
浮生流年,辗转不曾停顿。
……
……
雨倾城,不忍听见离分。
你转身,眼角难掩泪痕。
点一盏孤灯,心事慢慢下沉。
霜尽春生又一圈年轮。
……
曲终,弦尽。
余音绕梁久久不绝。
姬秀方才一直闭目凝神听曲,直到琴音消散许久后方才睁开眼,长叹一声“好曲,实在天籁!芷茹,不知此曲名何?”
名为“芷茹”的少女正是梦蝶庄花魁奚芷茹,她将抚琴弦的玉手轻轻收回,颔首一礼,道“回禀王爷,此曲是奴家梦中所闻,觉得甚妙便在此弹奏给王爷听。还没想好名字呢,不如请王爷赐名?”
姬秀抚掌哈哈一笑,道“你也真是天生水灵,竟能从梦中得此天外之音,又作此韵味十足的词谱。嗯……依我看,不如就叫《凡尘》吧!”
“凡尘?”奚芷茹喃喃重复一遍,豁然开朗“多谢王爷赐名,奴家认为此名甚妙。”说着轻盈起身,拨开帘幕,垂目含笑走到姬秀对面两步处站立。
这曲子说是梦中,实则奚芷茹不知道的是此曲乃是后世千年,一位周姓大才子所谱,另有一位方姓大才子配词,名为《烟花易冷》。而她在梦里所闻,不过冰山一角。
姬秀趋身向前,一把拉住面前这位风姿绰约的美人的手,将其拉到身旁椅子上坐好,细细打量起那张百看不厌的容颜。
浅黄色轻纱下淡妆拂面,柳叶细眉。一双美目微垂,眼睫密长,盈盈不语。嘴角微微上扬,似笑还羞。
不曾想在这风月之所,竟有如此纤尘不染的丽人。
姬秀心中动容,轻抚她的秀发,带得固定单螺髻的发簪上,三颗雪白玲珑的小珍珠微微摇动、碰撞。他温言笑道“多日不见,你还是一样秀色可餐。不会怪本王这么久不来看你吧?”
奚芷茹颔首微笑,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,柔声道“让王爷见笑了,奴家心知王爷国事繁忙,劳心劳神,却又不知如何为王爷分忧,不能报答王爷的恩情,还请王爷勿怪……”
“这是哪里的话。”姬秀连忙用手指轻按在她唇上,打断了她“你这样说,倒是更让本王心里难受了。”
说起奚芷茹的身世,也颇为坎坷。家里在前朝时本是不大不小的寒门地主,但到她父亲一辈时,由于父亲和兄长生性好赌,输了不少家财,后来竟然将祖上几块地也抵了出去,乃至奚芷茹母亲心气郁结,一病不起,不多时便郁郁而终。但在她母亲去世后,父亲和兄长丝毫没有收敛,反而变本加厉,越赌越凶,进而每夜喝得大醉,醉后两人轮番对她拳脚相加。
奚芷茹本想一死了结这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,哪知在她动手时突然有人闯入家门,说是以她来尝赌债,将她带走。这里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那礼部尚书的小儿子杜子宁。
杜子宁见当时及笄不久的她已经颇有姿色,心起歹念,但被吕韦拦了下来,收入了梦蝶庄,称是孝敬王爷。
荣亲王姬秀果然对奚芷茹一见倾心,便吩咐以后只有自己可以见她,不容其他人染指半分。并让吕韦请来京中上等的先生和乐师倾囊传授于她,乃至将她教得清丽脱俗,完全不似其他风尘女子,方才一曲《凡尘》便是明证。这也正是奚芷茹方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