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午后，季瑊说要带林月汐去看个东西。林月汐问他多次是何物，他只笑而不答，只道叫她跟随便是。

出了季府大门往西走，他先带着林月汐在长生街打了个转，现在天气虽冷，长生街上叫卖声依旧不绝于耳。

自长生街出来往南走，是以前谢江安常带林月汐去的坤岁面馆，旁边就是乐源客栈。

林月汐前几日便住在乐源客栈，正是因为旁边便是坤岁面馆。

面馆对面，是青玉茶楼，也是谢江安常去的地方，不过林月汐并不喜欢茶楼，人来人往，她只觉得吵闹，偏偏每次两人和喻成良一同出来，他们总是要在此处坐上许久，那时觉得无聊，又不敢一个人乱跑，只得陪他们坐着，喝着品不出什么滋味的茶。

“这儿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——不过茶楼换了个老板，原先那个，老家出了些事情，便将茶楼盘了出去。”季瑊指了指青玉茶楼，“要进去瞧瞧吗？”

林月汐探头向茶楼里打量一番，依旧人来人往，极其吵闹，“你不会只是想带我来喝碗茶吧？或者——”她转头看向坤岁面馆，笑道，“请我吃面？”

季瑊噗嗤一笑，推着林月汐往前走了两步，离开了青玉茶楼，“只不过随口一问。”

从青玉茶楼往南走，第一个胡同往东。

越走，林月汐便越是不安。

再往前走一走，往南拐过去，便是谢府。

季瑊见她迟疑，轻声道“你应该已经去过了吧？”

林月汐点点头，“现在不知是谁家宅院，门锁着，进不去。”

季瑊笑了笑，挽起她的手，拉着她继续走。

往南拐过去，便看见了谢府的一角，还有高高挑起的“谢”字灯笼。

门开着，院中空无一人。

“进去吧。”季瑊道。

林月汐回头看他，他只轻轻笑着，不再答话。

林月汐看着院中，到处仍是原先的模样，丝毫看不出这儿曾燃了一夜的大火，就连门前载的梅花，都好像从前那棵，只是比从前那棵要矮了一些。

谢府，还是从前的模样。

她环顾四周，眼泪顷刻而下。

两脚却不住地后退。

“官府查抄之后，我便把这儿买了下来。按着我的记忆，叫人恢复了原样。”季瑊轻声道，“不过——你也知道，只有舅舅不在时我才能偷偷溜进来，所以很多也不太记得了，可能有的并不是以前的模样。”

他上前去，抚住林月汐，“你若不想进去，那我们回去吧。我把钥匙给你，你什么时候想来，便来瞧瞧。”

林月汐转过身去，扑在季瑊怀中，失声痛哭。

这儿是她的家啊！

可是，四处空空荡荡，就算到处都是原先的模样，又有哪里还是当年的模样啊！哪里还是她长大的谢府。

谢府一家上下，都死在了这个院子里啊！

季瑊犹犹豫豫地抬起手，在她背后抱住她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。

她不是不想进去，她是不敢啊。谢府上上下下百十口冤魂，不知此刻尚安否？

“我们走吧。”季瑊柔声道，“回去了。”

林月汐哭累了，声音渐渐止住，缓缓地直起身来，失魂落魄地看着季瑊，“对不起，我——失礼了。”

季瑊握住她的两臂，“如今还在跟我见外吗？”

林月汐挣开他的手，季瑊失落地收回手来，去怀中摸了块帕子递给林月汐，“擦擦眼泪，风凉，别冻伤了。”

林月汐接过帕子随意地抹了抹，转头想要再看一眼，尚未转过去便又止住了。

身后一阵凉意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季瑊看着她，不敢再上前。

“请我喝碗热茶吧，好冷。”林月汐失魂落魄的脸上强撑着做出些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