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雪压轻竹，稍稍竹叶被风吹响，抖落几片雪。

当轩静坐，品茗焚香。

梢影细从茶碗入，叶声轻逐篆烟来。

“殿下，昨夜大雪郡内冷死了不少人。”

“那何郡守如何处理？”

“隐瞒下去了。”

“啪！”

“倒是好！”折扇一拍手心，辰鈗起身，笑赞道。

辰鈗，大皇子。前段日子奉旨在陇西一带巡查官员舞弊一案，现在陇南。

“收集证据，偷偷送上祁华！意外之喜，即将离开时竟有这个机会斩二弟的一个臂膀。”

他向前走了两步，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。

……

“回你的伊城吧，不要留在祁华了。”

长湘平静看着纸上写的内容，也就这么一句话。

今早从长公主府递来的。

字写的很好看，同写字的人一般好看。

长湘起身，缓缓踱到炭盆前，纤长的手指夹着纸条放在炭火上，手一松。

纸条在炭火里卷缩着，快速消失……

……

贞庆五年，从八月起，天灾。

天盛境内漫天飞雪，祁河等大江大河全部结冰，江南等南方地区粮食遭受严重冻害。

长湘她们是在九月回伊城的。

途中需要度过祁河。

“咔……咔嚓……”船夫铁锤破冰的声音不时响起。

“夫人？”念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，长湘转回头看她。

“夫人怎么又站在船板上了，头发上都快落满雪花了。”念恒温柔地看着长湘，语气也如此温柔，伞撑过长湘头顶，另一边手抬起轻轻撇去长湘头上衣上的细雪。

念恒轻轻嗅了嗅，夫人最近身上的药香又浓郁了几分。

“夫人觉得冷吗？”

“不觉得冷。”长湘摇摇头，静静地看着那些船夫破冰。

“族里来了信说封地里被冻死的也有上千人了。”念恒将目光也投向那些破冰的人，眼神惶惶不安。

她的封地在陇南近湟谷一带。

“嗯！”长湘淡淡应了一声，她伸手从念恒手里拿过伞，“一起回去吧！外面风大，会冷着你的。”

“嗯，夫人。”

……

贞庆十一月，流民四起，并逐渐北上。

同月，二皇子奉旨赈灾，开仓放粮。

“听闻二皇子来到已经到沧州了。”

“那么快吗？”

“不然呢？听说那帮难民都要上到祁华了。”

……

天色有些昏沉。

方洲，邻近沧州。

洛月星蜷缩着身体，双手紧紧捂着手中的茶杯，时不时紧抿一口热水，茶水的蒸气缓缓升到她的脸上。

在南岭养了一个多月的伤，在自己能行动后，几人便打算着一路行医赶回伊城。

洛月星将铜板放在桌子上，拿起放在桌边的伞，一拐一拐地走出客栈。

“……”她撑起伞，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几个人来去匆匆。

她撑伞慢慢地走着，偶尔转转伞柄，将伞面上的细雪转落。

她走进一家药堂，还是益民药堂，伊洛的

靠近柜台，她从衣袖中掏出身份令牌，“我要一些驱寒的药材……”

六长老和小雨赶去周边的一个小村子，想着将她留在这里几天让她养着腿伤。

回到客栈，她将伞做拐杖上了一层层台阶缓缓走上楼。

她走进房间，愣了一下，约是想到什么，关上房门，缓缓向桌边走去。

将药材放在桌面，她镇定地坐在凳子上静静将药材包拆开。

窗外的天色暗下来了。

洛月星又起身点亮烛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