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。

西湖。

陆晓天下了飞机就接到石明亮的通知信息，让他自看到信息后立即赶往西湖游船，石明亮会在那里等他。

陆晓天熟知自己这位老板的喜怒无常，不敢多做耽搁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，可还是让对方等足了三个小时。

石明亮今天穿了整套的黑色休闲装，陆晓天小心翼翼走进船舱抬眼看过去，只觉得他和身后的夜色彻底融为了一体。

“你让我错过了喷泉。”石明亮喝下一口龙井，说话间面无表情。

陆晓天猜不透他的心思，想过许久还是用尽可能轻的声音说了句“对不起老板，我今天……”

“我并没有让你去见戚尧。”

陆晓天被吓到狠狠一哆嗦，心里想着应该解释，可又觉得想说的每一句都不能让他满意，就这么僵持良久，对方突然就笑了一声。

“陆晓天，你还记不记得最初离开爆笑汇是为了什么？”石明亮饮尽杯中茶，又重重放下。

“你说你觉得相声没了，没办法让你养家糊口，你想换一份高收入高回报的工作，不再整天只为所谓的梦想活着，记得吗？”

陆晓天暗自揪了揪衣角，小声回答“记得。”

“那你又知不知道，什么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？”石明亮死死盯住陆晓天的眼睛，“你所做的对不起爆笑汇的事情还少吗？你不会以为，只凭着那些所剩无几的旧日感情，你的那两个师兄弟就还会再相信你，甚至接纳你吧？”

“没有，我没有！”

“那你倒是说说，你去坤伶社做什么？我可不记得让你去找戚尧，劝她离开梨园行！让我猜猜，你该不会是要通过戚尧找到江宁，提醒他小心，甚至是利用以往的情分让他不要记恨你，以及原谅你吧？”

陆晓天突然就觉得无言以对。

没错，他的的确确曾为了个人的利益离开师父、放弃师兄弟，也在接到“收编”江宁的任务后屡次去触江宁的逆鳞，不厌其烦的劝江宁离开爆笑汇，可是说到底，他也是真的并非只为了自己。

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江宁着想，虽然这可能会伤害到爆笑汇的利益，但他从未觉得失去江宁一个，爆笑汇就会彻底坍塌，他们还有师父，还有海东，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比江宁更加天赋异禀的逗哏演员……

甚至是，石明亮某天突然提到想接手爆笑汇的管理权，陆晓天也从未觉得这会是件坏事。

传统行业太陈旧了，如果真的换成现代化的管理模式，说不定爆笑汇还真就能起死回生，以后再加入的那些新艺人也能轻轻松松火遍大江南北！

可从电台直播那次，他突然就觉得这一切变了味道，石明亮似乎完全不在意爆笑汇的死活，更加不在意江宁这个名字，还有这一次……

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，如果真的想要“收编”一个演员一个剧场，又怎么可能不遗余力的去做这么多可能毁了他们的事情？

陆晓天突然就觉得无比的恐怖，他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——

也许从头到尾，石明亮都从未想过要善待江宁，善待爆笑汇……

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个中原因，可如果他想的都是真的呢？

如果石明亮的目的就是要毁了这一切呢？那么……

他之前所做的自以为对江宁对爆笑汇都好的事情，又究竟是做了什么呀！

所以，陆晓天想要再见江宁一次，告诉他一切都要小心，虽然可能会被认为马后放炮，但这都不重要了！

他没脸再回爆笑汇去，情急之下，这才找到了戚尧。他相信戚尧一定会帮他转告，因为她的目光平静而友善，而每一个善良的人，都是如此。

陆晓天承认他害怕了，这从他再开口时忍不住的颤抖就可见一斑“我……没有……可你之前并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