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，我并不知道阿阅母亲的事情会和霍家有什么牵连……我在医院里，躲在角落，远远看到阿深你和霍憾天站在一起，心想你以后被接回霍家，必定是衣食无忧的，所以就安心的离开了医院。”

“外面下着雨，我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当时的阿阅，他一个小男孩哭的很厉害，旁边的担架上放着他刚刚死去的母亲，我当时不知怎么的，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”

“我想，反正这辈子我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是无缘再相聚了，这辈子这么长，一个人过太孤单了，所以我就想收养这个可怜的男孩子，权当做是把他当成了阿深的替身。”

“可是，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，阿阅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仇恨，居然会和你们有关，我也是前段时间，专门去了一趟孤儿院和广德医院，才知道当年的事情。”

中了枪的沈姐一口气说了这些，已经是竭尽全力，说完她靠在沈阅的怀里，大口大口喘气，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些。

沈阅眼睛里的仇恨，似乎随着这些话，一点一点减淡，他紧紧回握住沈姐的手。

“阿阅……阿深……你们在我的心目中，都是我的儿子……今天，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你，你们两个……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，能不能不再去计较往日的恩怨……”

“咳咳……我知道，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……可俗话说的好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吗？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，我求求你们……孩子们……别再杀来杀去了……”

“你不要再说了！”霍云深赤红着双眸打断她。

他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这个女人就是温小珊的事实。

八岁那年，他亲眼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断气，亲眼看着乡亲们将她入土为安。

这些年来，他也因为母亲的早逝，将这份怨气撒在霍憾天的身上。

他比一般的男孩更加早慧，成年后也是韬光养晦，不露锋芒，做事是难得的老成。

正是因为生活的经历，让他变成了这样。

可是现在，让他从小学会坚强，让他学会隐忍的理由和借口都被推翻了。

他的亲生母亲，居然死而复活？

这多么可笑，多么讽刺。

霍云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，眼角两滴泪水落下，无声无息。

“阿深……你别这样……我，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……所以，这一枪，我替你挡住，全当是妈妈在忏悔，妈妈不求你原谅，只求你和阿阅别再自相残杀了。”

沈姐说完，又不放心的叮嘱沈阅。

“阿阅，事到如今……你还不肯给我一个答案吗？你是想要我死不瞑目，才肯罢休吗？……或者，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养母，所以，不管我说什么，甚至是恳请你，你都不肯答应？”

沈姐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，好像一个纸片人似的，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。

沈阅的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，那刀口的位置有一个好大的窟窿，冷风正不停的灌来灌去，他的整颗心都变得又冷又麻，失去了知觉。

他缓缓抬起眼睛，在夜色中与霍云深对视了一秒钟。

短暂的一秒钟，他再而低下眼睛，心情复杂的握紧了沈姐冰凉的五根手指。

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
闻言，沈姐终于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，“真的？”

沈阅点头，“真的，我不骗你……我这就放了他们两个……”

他说的话，带着一些颤意，因为他意识到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女人也即将要离开自己了。

她的手，变得越来越冰，她的身体，也变得越来越僵硬。

“是不是很冷？”沈阅柔声问道，“妈，我抱你回屋子里，那里暖和。”

“不，你不用管我，先给他们松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