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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。这数不胜数的日夜交替里,陆宛华都在这里度过。不过,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。

她嫌名字俗气,又过于女气。索性自己作了自己的主改了名字,只给家里去了一封信,到底天高皇帝远,也无人说什么。

夜色渐渐袭来,一半是太阳,另一半是月亮的影子。陆岐坐在沙坡上,浑然不觉有一男人坐在她的身旁。

“你这个状态很危险。”陆岐这才转过身来,男人穿着皮甲,脸上有些沁着血的伤痕,显然是刚从校场上下来。

陆岐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又觉得口渴至极,喉咙里发不出声音。

男人细心的发现了,将腰间的水囊递了去。陆岐接过,大口大口的喝着水,就好像失去了水的鱼。

那水囊喝到见底,陆岐还了回去。眼泪这才止不住的流下来。

陆岐愣了愣,原来自己不是哭不出来了。

明公赖明远死了。死得蹊跷。人人都说他是发了急症,可陆岐看得分明。

今日是第七日,明公已经在扶灵回乡的路上了。陆岐自然知道,他们这样的人,从上了战场的那一刻命就不属于自己,多活一天都是赚的。可明公,不该是这样的死法。

“振作一点,你不是还要为明公主持公道吗?”陆岐抬头看向男人,男人说:“又不是只有你看出来明公的死另有隐情。”

是啊…怎么可能只有自己看出来呢?

陆岐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。

她自有记忆起,家庭条件就已好上村里的人不少。她走在乡间的路上,总能听到旁人说:“陆家的女儿个个都有出息啊……”

一开始,她以为说的是自己,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时,她都会抬头挺胸,雄赳赳气昂昂的,犹如一个战胜的大将军。

直到她见到了陆宛宁。说起来,陆宛宁还是自己的姐姐。但看到她的第一眼,她就知道她们不是一路的人。

那天,京郊下了很大的雪。陆宛宁趁着月色而来,她的家人们纷纷上去迎接。

陆宛宁微微低着头,脱下了沾染银霜的斗篷,随后递给了早就迎上门来的祖母。祖父也站在一旁,絮絮叨叨的,说:“怎么大晚上的还下着雪就来了?你若是着凉了,你娘不得着急死了?”

一向寡言的大舅起身去了厨房,想来便是烧热水去了。母亲去了茶间,给她烹了一杯牛乳茶。父亲一时不知做何,围在她的身边,只问:“回来就好,你娘呢?没和你一块回来吗?”

只有年幼的自己站在原地,她觉得世界被分成了两半。一半是陆宛宁,一半是自己。

陆宛宁简单收拾以后落了座,看向年幼的自己,她脸上带着笑意,说:“宛华都这么大了?”

“是呀,当年还是你娘第一次带你回来的时候取的名字呢。一转眼,便是大丫头了。”她的母亲笑着说。

“我漏夜前来,准备不周,只是妹妹的这份礼无论如何也是少不得的。”陆宛宁从头上拔出了一支金镶玉的蝴蝶钗,递向了宛华。

她没有伸出手接。

母亲微微蹙眉,不悦的说: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呢?”她轻轻推了女儿一把,女儿还是没什么反应。

宛宁并不在意,她摇了摇头,硬塞在宛华的怀里。

遇到明公时,她知道,她的机会来了。这是她成长至今,唯一一次,可以选择走另一条路的机会。

明公对自己很好。令她最深刻的是,她第一次披甲上阵而又凯旋,她穿着皮甲,披着斗篷,明公笑着走在她面前,为她抚去了衣上的风沙。

“阿岐,你很优秀。”她听到明公这么告诉她。

而如今,明公死得不明不白。这个教会了自己忠勇仁义的人,死的不明不白。

她站起身,说:“你说得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