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如何走出去? 阴森森的树林中,偶尔响起几声鸟鹫的声音,甚是骇人。枝干在月色下变成弯弯曲曲的黑影,像是一只只横在半空之中的手一般,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瘆人。 启帝咬牙,将广袖绑起,扎住了他的手臂。拄着拐杖一点点往山下走。 火把烧着烧着,一阵阴风吹来,竟将火把吹灭,启帝脚一滑,猛地滑下了山崖,骨碌碌地往下滚,一直到撞到石头方停下来。 血迹从启帝的额头上渗出,启帝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干哑的呼救,却低不可闻。 鹫从黑影中飞起来,扑棱棱地落在了石头上。 夜丛提着灯笼,慢慢走到启帝面前,用灯笼照过启帝的脸。 两行血迹横流在启帝脸上,夜丛的面色淡淡。 他将灯笼晃开,慢慢蹲下,看着启帝的脸,幽幽道, “父皇,我可是给过你机会逃跑的。” “是你自己跑不掉,这个就不能怪我了。” 夜丛从启帝怀中摸出玉玺,在灯笼的照映下看了看, “玉玺,就由我替你保管吧。” “算是这么多年来,你欠我的。” 夜丛拍拍衣衫,站起身来。提着灯笼,一步一步走回山顶。 他挺拔的分明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狠厉。 依稀可见与启帝有几分相似。 他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,面色讥讽, “我从前,很怕你。但是又很想见到你。” “在南岳的时候,我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童,却被迫成为质子,而西青国力强盛之后,你也丝毫没有过接我回去的念头。” 夜丛冷笑一声, “若不是那个与我生得有几分相似,叫夜丛的孩子来替代了我在南岳活下去,只怕现在我都还回不来吧。” 夜丛想起余宸的面容,面色凝重而凄凉, “夜莺,你欢喜他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” “因为他才是你一直念着的那个夜丛,而我,是余宸。” “只可惜你一直都没有发现。” 当年夜莺与余宸年纪尚小,却为了证明自己而孤身潜入南岳偷取机密。 而余宸当场被捉住。 夜丛面色冷冽, 便是由他,一手抓住。 他本想杀了余宸,却意外发现余宸与自己生得极为相似,于是使余宸失去记忆,代替他活在南岳,误以为他自己真的是余宸。 而真正的余宸死里逃生,遮掩面容大半载,终于换了另一个身份。变成了夜丛,成为了暗阁之人。 夜莺当年年纪尚小,不查有异,两人这么一路相伴,夜莺还以为他是那个愿意在濒危之际替她挡剑的夜丛。却不知她身边的他,早已不是真正的夜丛。 夜丛说着说着,忽然就笑起来了,而唇角的冷冽讥讽却毫不减弱, “我被带回来这么久,夜莺你却没有怀疑过。” 月色下落,照亮了夜丛下脸颊的一道疤。 当初他只说自己受了伤,不愿将伤口示人,于是蒙面大半年,大半年后揭面,他本忐忑不安,却未曾想,夜莺竟是半分都没有察觉。 倘若是换成现在的夜莺,恐怕早已经分明了。 夜丛拂过面上的伤疤。 她从前总是这么愚钝,如今却是这般聪颖,聪颖到他不敢再在她身边多停留一日。生怕多留一日,她就会发现他的秘密。 余宸如今再度失去记忆,就该与夜莺一直在一起了。 假的夜丛离开了,真的夜丛会一直陪在她身边。 如此,他才能安心。 丛林间,启帝艰难地呼吸着,动也不能动,因为天气极寒,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凝固。 他用尽全力,想动一动,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。 那个人,那个人唤他父皇。 为何? 竟唤他父皇? 启帝咬牙呼吸,没过多久,却头一歪,倒向一边。 清冷冷的月光下彻,照明了丛林间的物事景象。 大周。 余宸握着那张布条,坐卧不安,那布条上的东西在他手中发热。 这究竟是何人写给夜莺的? 夜莺今日又是去做什么,这些疑团悬在余宸心中,他不由得站起身来,左手不自觉地在转右手的大拇指,像是在转扳指一样。 只是他的手上并没有扳指。 他垂眸,才意识到自己在做这个动作,像是身体已经形成